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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冰雪之下 一发完

有幸参加到八周年的合志 蹭各位太太一波热度哈哈



冰雪之下


序章


1954年,北极群岛。


这支从巴伦支海出发的北极科考队已经在这片风雪环绕的极地冰原上逡巡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再过一个月,这片冰海会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如今隐约还能隐约从洋面的浮岛上看见还未来得及离去过冬的北极狐和狼,但很快连它们的身影也渐渐变得稀少起来。


科考队的勘探船还在昼夜不歇地运作着。他们要赶在11月到来前结束最后的扫尾工作。尽管雇佣他们的老板——那位名声大噪的史塔克先生,当然也有人不客气地把他称作武器贩子或者屠夫什么的。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战争结束后,他投入了外人想象不到的巨大资金用于这片冰海的资源开发。当然这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寻人。


他始终相信那位自战争结束后就一直下落不明的二战英雄就长眠在这片冰海的深处,但是拜托,距离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五个年头,就算还能打捞到什么有关他的遗迹,那也只是让人徒增伤感罢了。


“看样子今晚又要降温啊。”


船长巴里·霍克在完成本日的最后一次巡检工作之后和大副雷夫罗一起走上甲板的瞭望台。入秋之后,北极进入极夜,这片冰雪王国终日笼罩在黑夜之中,大部分岛民在这段时间都不会外出,他们选择留在温暖的家中度过漫长的永夜。从瞭望台向四周望去,那片在皑皑冰原上升起的灯火犹如群星蔓延至天地的尽头,犹如童话一般梦幻。


“已经收到总部发来的讯息,让我们尽快结束这里的工作,明年三月前可以准备返程。”


大副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斗,他的眼睫上挂满了晶莹的雪尘,目光中透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但巴里看上去却心事重重,显然并不像他的助手那样归心似箭。


“也许我们的搜索范围,应该再往东延伸一点……”


雷夫罗一听到这话,笑容顿时僵硬起来,他拔掉嘴里含着的烟斗,一手用力搂住巴里的肩说道:“醒醒吧,就算是钢铁之躯沉在这片海里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不过说起来倒是奇怪,那么大一架运输机总该能找到点残骸什么的,怎么会消失得这么彻底?”


巴里没有说话,这也的确是他心里最深的疑惑。45年那个冬天,那架满载着杀伤性武器的运载机在袭击纽约的途中坠落在这片海域。和那架运载机一同长眠于这片冰海之中的还有那位至今都被奉为传奇的男人。


巴里一直没有告诉雷夫罗,他之所以自愿加入史塔克公司的北极科研队,并非是看重对方提供的丰厚报酬,更重要的他曾服役于107步兵团,是当年罗杰斯队长从九头蛇的基地救回的俘虏中的一员。


世易时移,虽然看上去战争的阴云已经淡去,英雄的凯歌也会被和平年代的人渐渐忘却。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朝霞初露的清晨,他们高呼着罗杰斯队长的名字,仿佛迎来了一个新的纪元。


“明天你们就准备返航吧,我想再多留一段日子。”


雷夫罗听到巴里的话没有多说什么,显然他并不能理解这些还停留在战争年代的老兵对于那位传奇的战争英雄抱有的敬仰,但他还是尊重巴里的选择——只要他不强迫自己一起留下就行。


两人说完话又各自沉默着在甲板上站了片刻,就在雷夫罗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之间他听到有机翼的轰鸣声从那片冰海的尽头处传来。他和巴里两人迅速地一起将目光投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


雷夫罗指着那片夜幕上若隐若现的光点:“是飞机。”


二战结束以前,欧亚大陆之间最短的航线几乎都要穿过苏联领空,而在二战结束后,随着苏美冷战拉开序幕,苏联封锁领空,北极航线上除了偶尔能看到苏联战机在空中巡航以外,几乎是不可能有其他民用飞机经过这条航道的。


所以巴里在看到那架穿越寒风呼啸而来的飞机时才会如此惊讶。


“苏联人?”


雷夫罗目光疑惑地看着巴里,此刻他的神情已经变得凝重起来。不等雷夫罗多问,他便厉声道:“快!去值班室,把所有人都喊起来,快!”


那藏身在夜幕中的巨大黑影就像是一只张开双翼,随时等待猎食的飞鹰从空中俯冲而下。


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01

半个小时后,整条勘探船上已经没有活人的影子,有的只是一排排整齐摆放在甲板上,鲜血淋漓的尸体。


尸体旁,穿着特种作战服的雇佣兵握着余温未散的冲锋枪来回走动,对于死亡他们早就已经见怪不怪,这只不过是他们日常工作的一部分而已。


船头的探照灯泛着刺目的白光,从那个雇佣兵的身上一掠而过,袖章上那银质的九头蛇徽章闪烁着令人战栗的寒光。


此时又有人快步登上了甲板,那几名负责看守尸体的雇佣兵在看清来人是谁后,之前还在谈笑风生的人也马上停了下来,周围的气氛似乎因为这个人的到来而变得更加令人窒息。


其实关于这个人的来历,在场的这些苏联雇佣兵也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组织里的人把他称为‘冬日战士’,是一台堪称完美的杀人机器,二战后一些足以影响历史的政治暗杀事件几乎多少都与他有关,然而能够捕捉到冬日战士的人恐怕还没有出生。


无论是战术布置还是近战打击,亦或者是远程狙杀,他的失误率几乎为零,而有关于他最多的传言是那条纯金属所制的钢铁手臂,那是二战时期海德拉遗留下的最尖端的科技成果,也是最恐怖的杀人利器。当它闪着寒光从众人眼前掠过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而冬日战士却在跨过甲板上的一具尸体时突然停了一下。


半个小时前,这个从二战战场上顺利退役的老兵还在计划着要去往更远的海域寻找罗杰斯队长的遗迹,可就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之间,整个勘探队遭遇了灭顶之灾,他和他的大副雷夫罗在发出求救信号的前一刻被乱枪打死在值班室内,他那张覆盖着岁月痕迹的面孔已经沾满了血污,但冬日战士的目光却落在那张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破天荒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摘下了遮挡双眼的护目镜,那双被冰雪覆盖着的橄榄色双眸中掠起了一片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波纹。


但很快他便又若无其事地从巴里的尸体旁走过,就好像那片刻的迟疑也是大家的错觉一样。


“全部处理。”


他一边向前走,一边用流利而冷酷的俄语说道:“不留痕迹。”


他的俄语发音里还带着明显的美式英语的口音。这让人不免对他的来历更加好奇。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应该关心的。毕竟有关海德拉的秘密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冬日战士进入指挥室的时候,其他几个和他一几乎一样打扮的海德拉特工正围着巴里的那台电脑研究着什么。


他们此行的目的当然也是为了寻找当年那个消失在这片冰海深处的传奇英雄。这么多年来,海德拉内部关于超级血清的研究从未止步,但是一直以来实验的结果却并不能让人满意。


所以他们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那个唯一的成功品——史蒂夫·罗杰斯,如果能打捞到他的遗体,哪怕只是提取到部分的DNA数据,也可以大大提升超级血清复制品的成功率。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盗取了史塔克集团的内部资料,得知二战之后,霍德华也在暗中寻找罗杰斯队长的下落。所以他们袭击了这艘勘探船,企图从这里找到线索。


“我们需要到这片海域进行搜索。将下潜的深度再深入500米。”


巴里的电脑里有关于搜寻史蒂夫下落的详细记载,如今这倒成了海德拉的便利。他们很快就从巴里留下的资料里锁定了向东的那一片海域,和巴里之前的计划不谋而合。


“我们的潜水装置恐怕去不了那么深的地方。”


那人说罢,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冬日战士——这些年来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海德拉驯化这头野兽不就是为了让他去往最凶险的地方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么?


“虽然我们不认为还能寻找到他完整的遗体,不过还是让你先熟悉一下你的任务目标。”


对方递到冬日战士手中的是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旧照片,在冬日战士的目光触碰到那张旧照片的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刺痛剖开了他思绪。一些零散的,混乱的画面忽然从被冰封的记忆深处急涌而出。


照片中那个穿着板正的美式军装,正微笑着看向镜头的男人,他分明和其他所有任务对象一样,对于冬日战士来说应该都只是一个苍白的指令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那张黑白旧照片,他觉得那张在光影间并不清晰的面孔忽然之间变得无比生动而鲜活。他想,他的眼睛一定如深海那般湛蓝,他的目光温柔得像是在看他心爱的恋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对方的眼睛睁穿过这张照片,在于自己遥遥对望。


 

在冰海深处寻找这位失踪已久的传奇英雄的遗体,这几乎可以说是一趟要命的任务。冬日战士没有伙伴,没有后援,只有一个人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管独自扎进那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海水深处。


他习惯了这种孤独,甚至也并不觉得这是孤独。


但是奇怪的是,这一趟任务让他的内心深处莫名地觉得有些雀跃,兴奋,那些感情是海德拉不允许存在于他内心的,他们认为冬日战士的内心应该是一片广袤的,寸草不生的冰原,任何复杂的感情都会影响到任务的执行,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片冰原的深处早已长出了感情的种子。


它很弱小,经年累月地挣扎在那坚不可破的冰封之下。他不知道那孱弱的,几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扼杀的,本不该在他内心存在的微弱的人性是如何苟延残喘地存活至今,甚至就在他看到那张沾满血迹的面孔之后,忽然之间冲破了那层冰封,让他的整个内心都因此而剧烈震荡起来。


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想到这些是极度危险的。那些混乱的感情会扰乱他的思维,会影响他的判断,会让他在生死边缘滑向毁灭的绝境。


但他扼制不住内心那无法解释的悸动。


他有一种莫名但是强烈的预感,他会找到那个人,他会把他从这片冰海的深处带走。


“下潜深度1000米,有什么发现吗?”


通讯器里突然传出的声音打断了冬日战士的思绪,事实上下潜1000米已经远远突破了人类体质的极限,一般来说下潜400米就已经是人体戴具下潜的最大深度,这种时候就算有高科技潜水设备的帮助,人体也承受不住深海的巨大压强。


但冬日战士不同。


海上巡逻队还在不断地催促他继续寻找飞机残骸的下落。毕竟他从千米高崖上坠入深谷还能生还,这样的人形兵器自然应该物尽其用。


“没有发现。”


深海一千米,人造光源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穿透力,顶多也就只能看到附近十米左右的范围。海下的世界远没有童话故事里描绘得那么美好,这是一片完全无声的,死寂的,却又四处潜伏着未知杀机的黑暗世界。


探照灯微弱的光源在那浓黑得仿佛融化不开的黑暗中艰难前行,而上面催促的声音也越来越急迫。


“还没有发现吗?也许不在这片海域,我们应该去其他地方再看看。”


“等一下。”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了冬日战士那如同钢铁一般坚冷又没有起伏的声音。


“我找到他了。”


 

2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在这种深度的海底,这架二战时期坠毁的战机居然还能保持大部分机身完整,以至于当冬兵踏入机舱的那一刻,他甚至以为这是一艘被遗弃的潜艇,因为它的内部结构实在保存得太好,甚至没有腐蚀的痕迹。


上面的人接到冬兵的消息已经准备派潜艇过来,毫无疑问这个发现足以震惊世界。


冬兵在黑暗冰冷的海水中艰难地向前摸索着,他能勉强认出自己身处的位置是这架飞机的机舱,这里的每样设备都曾汇聚着海德拉的尖端科技,是让苏联军方求知若狂的宝贝。但是冬兵的目标不在于此。


从踏进舱门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那黑暗中仿佛隐藏着什么他所渴望的,比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更加珍贵的东西。


“找到他了吗?请回答,找到他了吗?确认他的遗体是否完整。请回答。”


通讯器里又一次传来了那令人烦躁不安的声音。冬兵索性将直接将耳麦扯了下来。


这世间瞬间又变得无比安静,但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能从黑暗中听到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心跳声。


是的,他找到他了。


当探照灯的白光从驾驶台边划过时,他隐约看到一旁的驾驶座上有一道酷似人形的影子。


他举着探照灯缓缓游向了那道人影。


这一切发生的就像是一场默剧,在他不断靠近那个人影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不停浮现出那张黑白照片上的面孔。


然后他看到了他。


是的,就在那张已经被冰封包裹的驾驶座上,他隔着厚重的冰封,在那微弱灯火的照耀下,他看到了那张照片上的面孔。


他没有像预测得那样支离破碎,死状恐怖,冬兵隔着冰封仔细端详着那张面孔,他甚至会觉得他只是睡着了。


也许还在做着一场美梦。


他看到了他微微有些翘起的嘴角,那个笑容和照片中并不一样,他安详宁静得像是不打算醒来,会让人忍不住去猜,他在梦里究竟看见了什么。


也许是布鲁克林的春天?喧闹的街市,攒动的人流,还有几美分就能买到的冰淇淋?


那些怪异的,莫名的画面一瞬间涌入了冬兵的脑海。


那些本该被完全抹去的记忆像是随着这张面孔而变得突然清晰起来,清晰到当他将手伸向对方的面孔时,即使隔着冰封都好像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


嗨,史蒂夫。


“史蒂夫……”


史蒂夫·罗杰斯。


你接到命令了?


107步兵团,詹姆斯·巴恩斯中士。


明早起航开赴英格兰……


詹姆斯·巴恩斯中士。


那是谁?


“冬日战士,请回答!立即回复你的坐标位置!立即回复!”


被扯掉的耳麦里再次传来那个令人生厌的声音,而思绪被猝然打断的冬兵感觉就像是有股激烈的电流猝然之间在他的脑中炸响,他的脑中瞬间空白了一片。


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突然夺走,而那人留在他脑中的只剩下那几个单调的,乏味的,似乎毫无意义的俄文单词。


任务,士兵,汇报你的任务。


那双刚刚惊起一丝波澜的眼睛又渐渐凝固起来。他麻木地向着通讯器的另一头汇报着这里所发现的情况。


他只是他的任务,仅此而已。


 

冬日战士的惊人发现让整个基地彻底陷入了疯狂。他们原本以为最多只能找到他的遗体,却没想到这个人在海底的冰封中沉睡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生命体征。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所有人都忽略了那个为找到史蒂夫•罗杰斯而立下头功的人。他们甚至也没有发现当所有人簇拥在实验室里等着目睹奇迹发生的时候,本应该被封入冷冻舱的冬日战士其实就站在实验室的玻璃门外,沉默无声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们等不及地要从史蒂夫的身上提取各种各样的样本资料去进一步完善血清的研究资料。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够找到血清的活体样本,这是苏联军方万万也没有想过的事。


所以去他的冬日战士,那根本就不重要。


拥有了最完美的血清样本,不,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将这个完美的战斗英雄打造成完全服从于他们的人形兵器。


这个过程很简单,他们几乎已经驾轻就熟。将他完全解冻之后就可以进行洗脑——就像他们训练冬日战士一样。然后这个曾经立下无数战功的美国队长就会成为苏联人制霸全球的利刃。


在回到基地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冬日战士都没有再接到新的外出任务。整个基地都沉浸在研究超级士兵血清的热潮之中。他们反反复复地利用史蒂夫的血清进行试验,可以看得出他们似乎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通向成功的那把最关键的钥匙。


从亲手将史蒂夫•罗杰斯带回基地到再一次见到他,这期间又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再次被从冷冻舱里解封的冬日战士接到的命令是去往欧洲刺杀一个曾在苏联的情报机构潜伏的美国特工。


冬日战士向来独来独往,并不需要同伴,但这一次组织却给他安排了一个拍档。


这是冬日战士在解封后第一次见到史蒂夫•罗杰斯。


就算他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当他走进那间他熟悉无比的实验室,看到那张曾经无数次折磨过他的电击躺椅,以及此刻正躺在上面发出哀嚎的人时,他就已经知道这一个月里,基地里的这些家伙都在忙活什么。


他们在忙着征服二战历史上最伟大的战士,英雄,那个曾经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过和平的人。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手段。


这一切都毫不意外。只是超级士兵比他们想象中更难征服,他们花费了更多的时间,耗费了更多的精力,在无数次失败之后依旧不肯放弃地试图将史蒂夫•罗杰斯变成他们的冬日战士。


“第二百五十一次,增加电击强度,给他注射肌肉松弛剂,加大剂量。”


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在电击椅旁来来回回地走动,他们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先前的激动和兴奋。显然和史蒂夫•罗杰斯周旋已经把他们的耐心消耗到了极致。


那张电击椅上的男人,他用力地睁大着双眼,和冬日战士想象中一样,那双眼睛蓝的让人心碎。不断加大的电击强度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想象的痛苦,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紧绷着,甚至能够看到肌肉下每一根血管是如何暴出皮肤的,他颤抖着,抽搐着,哀嚎的声音被压抑在喉咙深处,就像是一头狂暴的野兽,只要有人解开他身上的束缚,他会毫不犹豫地咬断所有人的喉咙。


然后冬日战士看到他的眼睛看向了自己。只有那么一刹那,他们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那濒临破碎的深蓝中,染上了一抹绿。


“他真是最完美的艺术品。”


坐在电击椅旁边的男人正是冬日战士的首席训练官。他熟悉这流程的每一个环节,甚至会把这个过程当做是享受。


他享受着史蒂夫•罗杰斯那屈辱的,绝望的吼声,就好像苏联人已经将镰刀锤子旗插在了华盛顿白宫门前的旗杆上一样。


而这时依旧没有人注意到冬日战士眼睛里那悄然变化的目光。


 

3

变故发生的让人毫无防备。


他们已经习惯了冬日战士的服从,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不会把他当成是活人看待。所以当他猝然间出手袭向训练官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完全来不及反应。


那条烙印着红星象征着绝对忠诚的钢铁手臂几乎只用了一拳就直接砸烂了训练官的下巴,他就像是一颗炮弹一样在那一拳的作用下狠狠砸向了地面。


守在实验室外的士兵冲了进来,但一切已经太晚了。


冬日战士扯断了电击椅上那束缚着史蒂夫的封带,那个早就被逼的快要发狂的超级战士就像是一头失控的猛兽扑向了正试图向他射击的士兵。


整个实验室都乱套了。


训练官捂着被冬日战士一拳打断的鼻梁,扯着嗓子嘶吼着那些用来给冬日战士洗脑的俄文单词。


一遍又一遍。


但冬日战士对此却似乎置若罔闻。他才像是最疯地那一个。他和史蒂夫两个人就像是相识已久的老搭档,老队友,似乎完全不需要任何战术布置,在一群持枪荷弹的特种兵包围下疯狂地向外突围。


枪声,爆炸声充斥在整个地下实验基地里。史蒂夫在混乱中握住了冬日战士的手。


就像很多年前,他们共赴战场,在枪林弹雨中保护着彼此,把对方的生命置于自己之上。


那种感情,那种默契就像是已经融入身体和灵魂的本能。无论被洗脑多少次,无论被迫遗忘多少次。


当那两双眼睛再一次注视着彼此的时候,那横绝在两人之间无数个日夜的空白就像是并不存在一样。


那是一场注定会轰轰烈烈的逃亡。


两个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彼此的孤魂在西伯利亚寒冷刺骨的冰雪中,在身后无时无刻不在围追堵截的枪林弹雨里紧紧依偎在一起。


好像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不间断的电击洗脑终究还是给史蒂夫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而冬日战士也并没有完全记起过去的事。为了追回这两个无比珍贵的血清样本,苏联军方不惜出动了地面部队在冰原上进行扫荡。


但是他们的对手是曾经令世界顶尖间谍机构都束手无策的顶级特工——这也是他们一手训练的结果。这两个人从离开了基地之后就完全隐藏了自己的行踪,苏联军方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不需要食物和水。


事实上他们的确不需要。


在躲进雪林的第一天,在被风雪封锁的深谷山洞里,那两个满身伤痕的人在分别了多年之后,疯狂地拥抱在了一起。


就像是两头濒临死亡的困兽,在这漫天的冰雪之中,只能用彼此的体温来慰藉那慌乱失措的灵魂。


没有什么比xing/////////爱更能让人兴奋,也许没有人能够想象,在罗杰斯队长那恢弘灿烂的一生里,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日,在这个异国他乡的雪原上,在这个生着篝火的山洞里,他甚至于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但却在激情的gao////////chao中不断地念着那个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名字。


詹姆斯·巴恩斯。


他们在火堆旁疯狂地zuo//////////ai,就像是要把空白的那些年月缺失的激情用一夜的时间弥补回来。


两具火热的,强壮的,饥渴的身体死死地纠缠在一起,碰撞着,交缠着,像是一场血和欲的博弈,要把彼此的身体,灵魂都深深嵌入自己,融入自己,这样纵然下一刻就是死亡,也没有人能够分开他们。


山洞外的风雪呼啸了一整夜。


风雪声淹没了山洞里那情///////yu迸发时垂死般的低吼。可见,就算被一遍遍地洗去记忆,一遍遍地被投入地狱的深渊。只要这个人在他心里点亮那一团火,他就能从地狱里重新爬回人间。


“史蒂夫……”


那双湛蓝的眼眸里倒映着那篝火熊熊的烈焰,而巴基的眼睛,却是那团欲火中唯一的温存。


就像是布鲁克林的春天,那清澈的阳光落在叶间的颜色。


还会再分离吗?


在史蒂夫的(河蟹)最后一次冲入巴基的身体,炽热得令他整个身体都为之战栗的时候,他低头吻住了对方的双唇,他从史蒂夫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不安和渴望。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们前方的路在哪里。


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对方是谁。他只知道,史蒂夫不属于苏联人,不属于那座不见天日的牢笼,不属于罪恶,不属于他。


他应该回到那场梦里,回到他沉睡在冰封里的那场美梦里。


他想也许那里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也许将来某一日,会有别的什么人找到他,就像是他在那艘考察船上看到的那个人,他们也一定在寻找他的下落。


也许,那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苏联军方在冰原上开始扫荡的第三天,侦察兵在山洞里发现了烧枯的柴堆和血迹。但是人却又一次不知所踪。


他们立刻投入了更大的兵力,再一次扩大了搜索的范围。他们不能够让史蒂夫·罗杰斯从他们眼皮子地下逃走,至少在他们的超级血清完成之前,这个人的价值无可比拟。


但就在他们集结兵力准备向更远的范围继续搜索的时候,基地却突然传来了消息,冬日战士独自一人去而复返。


他只身一个人杀进了地下基地,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清醒着还是只是单纯地发疯——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在反复地精神刺激下,总有一天会彻底陷入癫狂。而真正到了连他们都控制不了他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彻底清除。


这就是冬日战士的价值。


训练官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立刻带着装备精良的特种兵部队赶回了基地。他们也不知道冬日战士为何会只身一人回来,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史蒂夫·罗杰斯在哪里?他把他藏到了哪里。


训练官急不可耐地想要抓住这头不听话的野兽,从他的脑子里挖出自己想要的一切答案。


所有的答案都在他的脑子里,想要逼出这个答案也许需要一些手段,也许会让他吃点苦头。但是谁在乎呢,反正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杀人的工具,一头被枷锁困住的野兽罢了。


可是当训练官匆匆赶回基地的时候却被告知冬日战士把自己锁在了那间他们日常给他洗脑所用的房间里,而那个房间为了防止他失控伤人而特地做了加固处理,讽刺的是正因为这种特殊处理,所有人都被挡在了那扇特意加固的密封门外面。


曾经为了更好地观察和研究如何驯服一头失控的野兽,房间的周围都被安上了钢化防弹玻璃。训练官很喜欢站在那扇玻璃后面欣赏那头野兽从发狂到臣服的全过程。


训练官一边赶往那间房间,一边气急败坏地下令让人运来重型武器强行破门。


他不知道冬日战士又在耍什么花招,或许他已经记起了自己是谁,又或者他记起了史蒂夫是谁。但这些都不重要,上一次抹去的记忆不够彻底,那就再来一次,如此反复,直到他彻底遗忘过去,直到他完全服从命令。


重要的是,必须从他口中逼出史蒂夫的下落。


军方还在冰原上苦苦搜寻史蒂夫的下落,而他却只身返回,这让训练官不得不怀疑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但是牺牲自己来调虎离山,这代价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在没有见到冬日战士之前,所有的疑惑都纠结在训练官的心头,让他恨不得把那个不听话的野兽拖到自己面前来狠狠折腾一顿——他有的是方法能让野兽低头,他坚信再钢铁的意志也总有沦陷的一天,詹姆斯·巴恩斯如此,史蒂夫·罗杰斯也会如此。


可就在他穿过那条阴森无光通向刑室的长廊时,他听到了一声凄厉万状的嘶吼声从长廊的尽头处传来。


他意识到大事不好,甚至连脚步都变得慌乱起来。


但是等他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隔着那扇厚重的钢化防弹玻璃,他看到冬日战士将自己捆在那张电击椅上——那张曾经需要五六个身材高大的特种兵才能制服他,让他安分守己地躺上去的电击椅,如今他却是自己主动躺了上去。


“不!快阻止他!他在给自己洗脑!”


在看到这一幕的一瞬间,训练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在玻璃门外厉声大吼起来。


是的,他正在洗去一切关于史蒂夫的记忆。


他不会记得自己将他又一次埋葬于冰海的深处,不会记得那个风雪覆盖的山洞里两人相拥的温存,不会记得他握住自己手时的温度,不会记得他颤抖着双唇呢喃着自己的名字。


他什么都不会记得,谁也休想从他的脑海里挖出史蒂夫的下落。


詹姆斯·巴恩斯坐在那张电击椅上,看着玻璃墙外正在发狂的训练官和士兵们手里黑洞洞的枪口,他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来自布鲁克林的小个子男孩对他说过的话。


我会一直战斗到最后。


是的,史蒂夫,我会为你一直战斗到最后。


 

4

1941年5月。


初夏的蝉鸣已经在布鲁克林遍布林荫的街道上喧哗开。今年的夏季似乎来得格外得早,也有人说是因为太平洋那一头的战火已经快要烧到了家门口——事实上谁在乎呢,美利坚拥有这世界上最坚实的军事堡垒,任由外面打得天翻地覆,这里仍然是一片安宁的乐土。


是的,甚至连艾必斯野场的棒球赛也不会收到任何影响——毫无疑问,这一天对于道奇队和费城队这两支老牌劲旅都是至关重要的一场比赛。甚至在比赛开始的前一周,整个布鲁克林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球迷。


而这一天对于史蒂夫·罗杰斯而言也的确不同寻常。


今天巴基为他和邻居家一个叫金妮的女孩安排了一场约会,尽管史蒂夫一直也不急于脱单,但巴基似乎总是急于帮他解决单身问题,就好像担心哪一天他会他会突然对异性失去兴趣一样。


事实上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们两人同时出现,女孩子们的目光也总是只会被巴基所吸引——那是当然的,这一点连史蒂夫也不能否认,非但不能否认,并且打从心底里认同。


他不指望有一天能把这不能宣之于众的隐秘感情像其他那些狂热追求巴基的女孩一样,坦然地当面倾诉出来,也许与她们相比,他唯一的优势就在于他可以时时刻刻以死党的身份留在巴基的身边,而永远不用担心别人投来怪异的目光。


哪怕是那些无意间的身体触碰,拥抱,甚至牵手也不会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其实这样对史蒂夫而言已经很好了。他并不需要什么女朋友,也不需要脱单。他会在这场棒球比赛结束后直接告诉那个女孩——当然也有可能会是对方直接拒绝他,就像以前那些被巴基推到他身边来的那些姑娘们一样。


巴基是道奇队的狂热粉丝,因而特地选择了在这一天邀请了史蒂夫和另外两个女孩一起前往艾必斯野观看最后的决赛,他甚至还特别‘贴心’地为史蒂夫和金妮单独安排了情侣座位,方便他们不被打扰地‘亲密接触’。


而史蒂夫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贴心’,以至于过于心不在焉的态度让那个叫金妮的女孩在半路上就直接甩头走人。结果说好的四人约会,最后还是变成了他和巴基两个人。


“拜托,你为什么就不能说点姑娘们喜欢听的话呢?或者找点她们喜欢的话题,这不是很难吧。”


这对于史蒂夫而言的确很难,甜言蜜语非他所长,况且那个叫金妮的姑娘一靠近他,他就觉得自己要被她身上的香水味熏得不能呼吸。当然他不能这样直白地否定巴基的好意,所以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


“好吧,算了算了,也许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没关系,下一次……”


别有下一次了,真的。


史蒂夫在心里默默吐了个槽,巴基笑着一把搂住他的肩,安慰似的在他肩上用力揉了揉。这时球场周围忽然爆发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巴基的注意力立刻被球场上的比赛吸引。


“瑞佐!是瑞佐!快快快!雷瑟快跑!God!”


巴基在周遭欢呼的人群里一把拽起了还愣在座位上地史蒂夫,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用力拥抱住了他。


“道奇队领先了!这次我们准能拿到冠军!史蒂夫!”


史蒂夫望着近在咫尺的巴基,夏日午后灼热的阳光映照着那张神采飞扬的面孔,他那双橄榄色的眼睛清澈明亮得让史蒂夫几乎停止了呼吸。


“嗨,别难过了,是那个金妮没有眼光。这世上除了我,没有比你更棒的男孩了。”


巴基说着,激动万分地捧住他的脸,像是在给他打气一样用力地搓揉起来。很快他的眼中又闪过了一丝轻快的笑意,他一把搂住史蒂夫的肩,把脸凑到他耳边鬼鬼祟祟道:“你看姑娘们都没什么劲儿,不会是喜欢男孩吧?”


史蒂夫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好在巴基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场上的比赛所吸引,史蒂夫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向他看去。


耀眼的光斑恰好落在巴基深棕色的刘海上,将他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泛着微光的线条。


史蒂夫鬼使神差地将身体向前凑了过去。


巴基讶然转过面孔,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唇如同拂过脸颊的一阵清风,轻轻触上了对方的唇。


然后周遭的一切都忽然之间覆满了冰雪,巴基转过身无声地看着他,当史蒂夫伸出手想去触碰他的时,对方消失在了飞散的风雪中。


“又一记投球,是高飞界外球!”


“那么与道奇队比分为四比四平手……”


“瑞佐得分了,雷瑟跑向三垒。”


……


就像是一场梦,触之即碎,无处可循。


史蒂夫缓缓睁开双眼,窗外的阳光和微风徐徐拂过他的脸颊,但是他并不会感到温暖,仿佛整个身体仍然浸润在那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他似乎把什么重要的东西遗落在了那场混沌不清的梦里。


他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过往时光留下的余温。


然而不等他仔细回想,房间的门就猝不及防地被人推开。史蒂夫望着从门外走来的陌生女人,他们四目相对,对方笑着向他问好,时光如此静谧而安逸,他只是沉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世界还停在原地等他。


真的如此吗?


史蒂夫从床边站起,一步步逼近那个试图用笑容掩盖惊慌的陌生女人。


“1941年5月的那个下午,那场道奇队的比赛,我就在现场。”


和巴基在一起。


那个名字牵动了史蒂夫内心最深的隐痛,他猛然间撞开从屋外包围进来的士兵,那一幕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他如同挣扎的困兽,在记忆与现实之间苦苦徘徊。


但这一次再没有人会穿过漫天的风雪,拉住他的手冲出重围。


还会再见面吗?


在史蒂夫推开那扇通向未来的时光大门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如同隔绝着尘封的冰雪,他眼中的那一抹绿却新艳如故。


会见面的,巴基,我们会在未来相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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